他們

他們滿臉風霜 他們眼神迷茫
他們箕踞圍坐 他們孤獨蜷縮

他們蹣跚的步履踩過整個中國
他們交叠的皺紋是歷史的跡痕
他們黑黃的唇齒舐過泥濘雨雪
他們抖顫的雙手曾在炮火下穿梭

哦 哦
哦 哦

總在朝霞未升 他們就已起身
露珠不及親吻 大地已被汗水濕潤

穿著粗布的寬衣走在縱橫的田梗
吐著濃濃的煙霧 恣任冥思出神
燦爛的陽光溫暖不到這樣的角落
一個慘被自私的文明遺忘的角落

哦 哦
哦 哦

每當我一眼瞥見他們 就感到心頭一陣隱痛
畢竟生命的歷練不是旁人隨便就能夠體會
我高中時候有位校工 他的老臉脹得通紅
他騎著機車橫行在校區步道
他破口大罵學生的疏於打掃

我不否認對他曾經有過抱怨
他的跋扈 他的倚老 令我深深憎厭
但當到我知道他是抗戰中的無名英雄
我一身罪愆 難是卑微 良心所能撫慰

哦
他們以前也念過詩書 也談過戀愛
也擁有天倫 擁有工作 和自己的一片天空

哦
他們今天 有山上種樹 有廁所收錢
也有人賣面 賣臭豆腐 和自己的風燭殘年
哦 哦

他們滿臉風霜 他們眼神迷茫
他們箕踞圍坐 他們孤獨蜷縮
哈啊
他們滿臉風霜
他們眼神迷茫
他們 他們